【奈桔子世代】其一 · 半妖的巫女姬
前言：子世代视角看父母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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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离于毕，俾滂沱矣。
人见城夫人诞下姬主的那天，连绵数日的大雨终于停了，漫天的星光闪烁，南方毕宿最为明亮，撕扯开天空的一角迎接黎明的降临。
身为巫女的长女，毕月乌的未来似乎是注定的——巫女一职女承母业，姐终妹及，况且她的出生终止了多日的旱涝水灾，早就披上了一层神迹的朦胧。
记事起，她待得最多的地方是神社，母亲娴熟地穿上巫女服，用白色檀纸扎起柔顺的长发。她和慕名而来的女童一起，在母亲的教导下修习着最简单的入门心法。
但毕月乌不想成为巫女，一点也不想。
她知道父亲也不想。
他就在鸟居的柱后，薄唇抿成一条线，红瞳直勾勾盯着她们。她回头望去，父亲神色淡淡，目光短暂与她相接，可当母亲看向鸟居，他唇角上弯，墨黑的眼睛里流淌着温润。
父亲讨厌巫女，但爱着母亲。顺带关照她。
毕月乌翻了个白眼。难怪兄长一直在外修行长久不归家。
当巫女有什么意思呢，东奔西走保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也不见得世间太平多少。神道家从妖怪手中保护他们又不能免去徭役赋税和强制征兵，更别提自己还要面临大名的强行招揽和领主的刻意刁难。
榟某次回来给她了柄军扇，两面各画有日、月，据说万一碰到出战的凶日，可以在白天显现月面，让日夜颠倒，将凶日化为吉日。
“被大名请去当了几日军师。”
奈落差点暴起就要去砍人，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挟持他们孩子，桔梗温温柔柔一瞪止住他的动作，柔声教导榟如何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大名好战，我卜了个凶日让他吃了个败仗。”
这回轮到桔梗没坐住，差点家法处置草菅人命的逆子，毕月乌一把拉住她，眼神示意让榟赶紧说完。
“他杀孽太重，唯有卸甲归田筑建城池收留百姓方可安度晚年，” 兄长的声音依然温文尔雅，“当然我是胡诌的。”
奈落和桔梗满意地坐了回去，虽然根本是不同的原因。
于是榟回来的次数更少了。
不过之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用手触碰的镜子里会出现兄长的身影，狩衣的袍袖猎猎作响，蝙蝠扇上是骈俪体的四六文。或者是母亲在除妖，挟裹着灵力的破魔之箭强大耀眼。又或者是父亲的骨刺洞穿了偷袭母亲的小妖，片刻后消失不见仿若从未出现。
她眼里风的轨迹清晰可见，不用瞄准箭靶就能轻松控制箭矢射中红心。尤其是军扇在手的时候，她操纵的风连云团都能吹散。
集中精神便能读出童子的心声，并不是祷言、占卜这类后天修习的术法，而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年岁稍长，读心对象的数量和年龄也在增加，只不过仅限于毫无修为的人类。
……
父亲是妖，毕月乌是知道的。
所以，这是来自父亲的力量。
毕月乌对奈落知之甚少，印象中抱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不能说是漠视她的存在，不过与桔梗相比，得到的关注聊胜于无。
父亲的目光里，向来只有母亲。
印象最深的无非是数次撞见父亲鬼鬼祟祟用镜子监视母亲和求助者的谈话，哪儿有人前冷静自持的城主形象。母亲出门后他又偷偷摸摸跟上去，还总是在母亲进门前抢先回来飞速整理仪容，装作从未出去的模样。
浑然不顾年岁尚小的女儿独自待在城中。
桔梗回来正好能看见奈落抱着女儿，她刚回来，一大一小眼睛齐刷刷一亮，她迎上去接过女儿露出幸福的笑容，奈落卸下她背后的弓箭将她们揽入怀中。好一幅温馨有爱的画面，只有毕月乌暗暗把桔梗搂得更紧了。
桔梗给了她大部分的关心与足够的母爱，从她牙牙学语到乖觉懂事。睡前的摇篮曲旋律至今依然动听，教她辨善恶明是非的姿态至今依然温柔。
桔梗带着年幼的她出城，路过的村民惊叹着夫人与姬主的容貌之像，日后定又是一位心怀苍生的强大巫女。再加上早有人请求她广开师门传授衣钵，不多的亲子时光很快被取代：毕月乌被迫穿上巫女服，和其他普通弟子，没有半分区别。
除了忙碌，桔梗是完美的母亲。
桔梗虽然早已嫁为人妇，但作为名满战国的巫女，上门求助的人只多不少。除妖、出诊、驱邪……甚至大名的继承人成婚，都会派遣家臣邀请桔梗大人主婚，只为博个好彩头。
母亲柔善，来者不拒。无论父亲脸有多黑。
母亲执弓出门的背影坚定，父亲跟随的背影更是坚定到仿佛不会回头。
他们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她，为女儿选择留下。
干脆别回来了。
想必我不见了，他们也不会来寻。
离家出走的念头悄然萌生，很快就出现了机会。
据说是棘手的百年恶妖，劳烦了四象城少城主兴师动众地请母亲出手，他们卯时出城，酉时未归。
毕月乌轻易从神社溜走，西南方向灵力妖气混杂，像是冥冥之中的召唤。
果然是四象城。
城门看守本想拦下她，目光落在巫女服上时又快速改口，毕恭毕敬请她进来。
看守头子说少城主抱恙怀疑是邪祟作恶，于是大肆邀请高僧、巫女和法师，想必您也是受邀前来云云。毕月乌不动声色槽了一大堆疑点，就诸如抱恙个锤子你家少城主早上还生龙活虎请家母除妖，后面士兵牢牢封住城门口是当我傻还是当我瞎生怕我看不出来有陷阱此类等等。
有侍女走上前示意她跟上，几个侍卫和侍女将她团团围住，解释说是礼遇般的保护，实际上是胁迫和监视。
城主眨巴两下浑浊的双眼，心想这个巫女我见过的。毕月乌翻了两下白眼，心想那可不嘛我跟家母长得一模一样不然你让你儿子请的是谁。
读到的思想模模糊糊，这城主肯定不是人类，是妖怪附身还是妖怪仆从不能确定。
“要怪就怪你不该闯进我的城。”周围的侍从没有半分怜悯不忍，冷漠地看着城主一刀挥下，心思各异，有的想着搜刮她身上的财物，有的想着她死后该拖哪个巫女上来讨城主欢心。
是专门猎杀神道家的妖怪。
毕月乌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徒手接下刀刃，顺势扭转对方的手腕，咔地一声脆响，断掉了。
父亲大妖的血统给了她比人类更强的身体力量和无与伦比的愈合能力；母亲大巫女的血脉给了她非比寻常的抗魔性。无论是城堡里封印灵力的阵法还是携带瘴气的刀刃，抑或是背后贴上的符咒，三重禁制下尚能自由移动。
城主没有痛苦之色，只是一愣，另一只手将刀使劲朝下压：“不可能——那妖怪说过，就算是千年一遇的传说巫女，也不可能还有力气反抗！！”
看样子是和妖怪达成什么交易。四象城作为幌子吸引神道家，让普通人带进城堡贴上符咒，然后扔去囚禁等完全不能动弹再被处理掉吧。反正那群心慈手软的铁定不敢伤人。
由于生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统，毕月乌的相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得多，没什么威慑力，理所应当被直接带到城主面前。
城主见奈何不了毕月乌，浓重的黑雾从四周裹上来，手腕瞬间恢复，他一挥手，得到命令的侍从们将他挡在身后。
“快了…快了…”他动作怪异，像是被操控的木偶，“谁杀了她，重重有赏！”
眼红的侍从争先恐后向她挥下长枪，毕月乌并不躲也没打算躲。室内的风突然猛烈起来，龙蛇蜿蜒缠绕上侍卫的脖颈，毫不留情地收紧，脑袋应声落地，血液喷溅如同墨迹晕染蔓延。
那厢城主好像恢复了神智，惊恐之下步步后退，将身边的东西全数扔过去，找寻避身之处： “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封大人！封大人救救我！”
毕月乌不急不缓一样样避开，读心在对方是人类的情况下发挥着最强作用。
“有妖怪和你承诺，若能一直捕捉巫女，他将许给你财富、地位乃至整个国家。僧人法师都是混淆视听。没猜错的话，那妖怪是巫女封，以食巫女为生的洞穴妖怪，而你只不过是削弱巫女的手段，让巫女封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食物。”
“你、你的手下，整座城，都是猎杀巫女的帮凶。”她接住了城主乱丢的铜镜，转了个面。
完全没错……看似弱小的巫女说的一字不差。没想到真正恐怖的是他压根没放在眼里的小孩，轻而易举灭掉了他的侍卫们，阵法和符咒丝毫不起作用。
“救命啊！——来人！快来人！”外围驻守的士兵反应迅速，因为城主的贪婪自私，巫女封的意念同时侵染了他们，人性非善非恶变化莫测，妖邪轻易放大了阴暗面，四象城深受荼毒已久，这些人，早已病入膏肓，药石罔效。
毕月乌神色淡然看了外面一眼，士兵仿佛就被什么无形之物囚住，再也迈不进一步。
看着小巫女越走越近，城主浑身颤抖，退无可退：“你不是巫女吗？？杀人会遭天谴的！！！”
“我是巫女，”毕月乌的双目晕染开鲜血一样的赤红，绚丽的妖纹爬上面颊“但不是圣母。”
城主等的就是现在，以话术博她注意，他将藏好的长刀用尽毕生力气狠狠戳向她的要害——
镜面反射了攻击，瘴气瞬间吞没转身逃跑的城主，只留一具白骨森森。
“这可不是我动的手。是你自己，导致了你的死亡。”
城主被吞噬的一刹那，毕月乌想到，她到底是像父亲的。
处理完那些士兵后毕月乌在城主的蒲团上枯坐，看向铜镜中的影。她的妖术并不熟练，纯粹依靠本能进攻和防御，对付训练有素手持素枪的士兵勉勉强强，在人海战术下仍然受了不小的创伤。外衣已经看不出纯白原色，倒是妖纹连同眼中赤色在心情平复下来后褪得干干净净。发带在战斗时被某把刀挑断，顺直下垂的头发因汗水卷曲，像是有生命的团藻。肖似桔梗的脸庞带着奈落的狠厉表情。她想起在城中，见过的人都说她长得多么像桔梗大人，日后定会继承母志成为圣巫女守护一方。
可他们不知道兄长才是，就连性情天赋都完美地遗传了母亲。按照人类年龄，三岁开蒙四岁通灵五岁就能抵挡父亲的瘴气，幼学之年拜师土御门家，如今已是阴阳寮编制的阴阳师。
不像她，练了许久灵术心法，实战中下意识使用的，还不是妖怪的力量。
如果是父亲，略施小计进城面见城主，三言两语套出情报，顺便引发城中内讧，不亲手杀一人全身而退；
如果是母亲，刚进城就能发现不对，随便捏个诀清除妖气，再从城主口中问出妖怪所在，除妖前还要给城主丢个净化术。当然也可能是教训为了救她直接一路杀进四象城的父亲；
如果是兄长……他是阴阳师不女装根本进不来。
哪个都不会和她一样，杀掉污染的人类后坐在血泊中发呆。
日沉西山，戌时已至。
经此一役，毕月乌方知曾经的见识过于短浅，拘于蜉蝣般渺小的刻板印象。百闻不如一见，巫女的处境艰难至此。妖界专门捕杀巫女的妖怪都知晓直接利用人类来对付巫女，那么母亲一直以来遇见的险境，恐怕比她这次的亲身经历要多得多吧……
所以父亲对母亲过于关注，生怕她受一点伤害。女儿待在人见城中性命无虞，毕竟能同时突破他俩布下结界的几乎没有。外面光怪陆离的世界，才是险象环生的地方。
明明自己也在镜中看到了，偷袭母亲的妖怪不在少数……
毕月乌用袖子擦了擦血迹，镜中是父亲在乘云，速度快到镜面的折射几近跟不上。再翻转是母亲在骑马，速度没有父亲那么夸张，但从应接不暇的树木判断，已经到了马匹的极限。
他们都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人见城，去见人见城中的女儿。
离家出走的念头，真是幼稚地可笑啊。
果不其然，毕月乌一进门就看到了奈落，风尘仆仆刚回来。似乎刚用过妖力，眼睛红得像一轮血月，几缕应激的敌意在发现进来的是自家女儿后消散。
红瞳是妖目，是父亲的妖目。
她和父亲，是一样的。
一样的偏执，一样的桀骜，一样对重要之人难以倾诉。所以，向来做不到坦诚央求，只是徒劳地伤害自己，无论身心。只有在经历过后大彻大悟，深知之前错得离谱。
奈落的视线落在毕月乌的巫女服上，了然般挑挑眉，父女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毕月乌的长相几乎完全继承于桔梗，但论性情能力，终归是随了他奈落。
“臭丫头，”奈落突然暴怒的声音和脑袋上的暴栗一起砸下来，“小鬼学着除什么妖，真能啊你！”
许是因为妖血觉醒，毕月乌能感知父亲以栗凿作掩护，将妖气注入血迹，伪造出妖怪的气息。
几乎是同一时刻，桔梗焦急的身影从门外冲进来，把她揽进怀里细细检查，“怎的遇上妖怪了？伤到哪了，快让娘看看！”
父亲在帮她扯谎，母亲在关心她的伤，他们甚至顾不上自己需要休息。
桔梗的灵力流窜过来，细细筛查。毕月乌敏锐察觉这股力量并不充沛，心虚和愧疚潮水般涌来。
“母亲…没事的，我是半妖，伤口都愈合了。”
我好歹，是您和父亲的长女呀。
隔天四象城少城主登门拜谢救命之恩：“多谢桔梗大人相救，虽然早知有妖怪附身了父亲，但没料到城中大半人都被控制，还差点害了您。”
“除妖本就是份内之事，不必介怀。”桔梗微微颔首。
少城主摩挲着茶杯，心有余悸：“昨夜我回城，家父已去，城中一片狼藉。若不是您的净化，只怕我也性命难保。”
毕月乌瞥了一眼奈落越来越黑的脸色，心说这人再围着母亲客套指不定就要跟他父亲魂归一处。对那少城主口中的惨象置若罔闻。
桔梗竟也起了兴致耐心解释：“妖气与人相冲，令尊和护卫受控已久，又未及时净化，因此妖怪甫一消灭，一损俱损。请节哀。”
巫女封纵然修行百年，并无株连之能。毕月乌看向母亲，城中的人是她杀的与妖怪无关。母亲这一番话分明是诓骗。她知道什么了吗？
少城主突然站起身，僵直的身体机械地往外走，和他父亲有几分相似。毕月乌不出意料看见奈落猩红的眼。
啧，四象城祖传招妖蛊惑。
父母又要就此事争（打）吵（情）不（骂）休（俏）了，我直接战术撤退。
“傻孩子，”桔梗抚上毕月乌的头发，她一个激灵没跑成，柔暖的温度和昨晚一样，轻飘飘落在头顶，“你以为你爹帮忙遮掩就能瞒住我。”
“他不知道，我对他有多熟悉。”
她当真认不出他的妖气吗？她当真不懂自己的女儿吗？离开家时身后若有若无的视线，女儿躲在门后的落寞身影，她都是知道的。
榟那孩子早慧，很早就决定要做阴阳师。他们把他送到京都阴阳寮，桔梗放不下心把蝴蝶和飞鸟的纸片放在榟的袖子里。奈落满脸“麻烦小鬼终于滚蛋”和隐藏很好的“二人世界好耶”，仿佛把傀儡木雕和千纸鹤塞在榟行李里的人不是他。
毕月乌是第一个由他们带大的孩子。桔梗倒是庆幸这孩子不像她，像心思深沉的奈落。哪家的父母愿意孩子跻身于危险呢，桔梗不希望毕月乌成为巫女，但如果能多学一点术法，即使她和奈落不在身边，毕月乌也能护好自己。
“不像我也没什么关系。”
“没有人要求你一定要做巫女。”
母亲的声音如清泉，解开了毕月乌最后一点迷惘。
奈落从另一侧伸出手，和桔梗的叠在一起，张口是硬邦邦的关心：“那种愚蠢的事不需要你也去做。”
桔梗笑着接过话茬：“再说一家三个除妖师，你父亲会很难过的。”
奈落：“……”
“有宫司愿意接手神社，最基础的我教完了，修行是孩子们自己的事。”
“最初的一批见习巫女已经出师，往后若非大妖现世，我不会再远行。”
面前的一大一小极力压住情绪，一个冷哼“大善人难得不管闲事”一个傲娇“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陪”，默契地一起扭头，双双被眉梢露出的喜悦出卖。
桔梗忍俊不禁，话锋一转：“虽然那城主罪有应得，若非万不得已，不要伤人。”敲了敲女儿的脑壳：“为娘教的净化术可是浑忘了？”
毕月乌一卡壳，颇有些不自然：“被阵法和符咒封住了…”
唯独不想让母亲失望啊……
“去拿纸笔来，以后我亲自教你。”桔梗莞尔，“一对一。”
嗯，这孩子真心笑起来，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奈落，你可知错？”桔梗转头，看向正在悠闲品茗的奈落。
“？”奈落一口茶险些喷出来，怎么还有他的错呢。
“你对孩子关注太少了，”桔梗很是苦恼，“昨晚帮她作假就罢了，她那一身伤你不心疼吗？”
奈落不以为意，语夹轻蔑：“杂碎造成的小伤。身为我奈落的后代，怎会对付不了。”
话音未落桔梗一拳揍过来：“我说认真的！她还是个孩子啊！”
奈落当然知道毕月乌是个孩子。
毕月乌启蒙前喜欢软软乎乎地笑，和桔梗像了个十成十的脸让他无端对桔梗小时候浮想联翩。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等他回来，不多嘴也不告状只向桔梗要抱抱。和榟那臭小鬼完全不一样。
榟开蒙早，说话轻描淡写又总是一击必中。奈落和他交流像是对着翻版的桔梗，无力且心累，这小子倔得和他娘一个样。
父亲这个词本该与他无关，可当桔梗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虚弱地绽开幸福的笑，他确实觉得胸腔里好像烟花盛放，生机勃勃的藤蔓沿着脉络生长，柔软了整个心房。
奈落从桔梗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善面，看到了他从前不屑一顾也不愿意相信的东西。如今桔梗亲手牵着他，领着他触碰全新的世界，给了他从未有过的生活。于桔梗而言，也是如此。
孩子与分身、式神不一样。榟的一切皆承自桔梗，只有眼睛随了奈落；而毕月乌相貌与桔梗别无二致，其余与他如出一辙。
混合着他们的血缘，他奈落怎会不在乎，怎会视而不见。
从前极端厌恶的人类部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奈落握住桔梗的拳头，按住她的肩，声音低沉如同微风过耳：“我的女儿我自会管好。不过在此之前，你……”
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桔梗少有的被震住，眼睁睁看他俯首吻过来。
“咳！咳…咳咳咳”屏风后的毕月乌故意大声咳嗽，看到父母腾地一下分开，尤为解气。
顶着父亲的眼刀她得意促狭地笑：这不比离家出走有趣得多。
如果忽略之后成倍训练的话。
父亲真的爱她吗，报复过头了吧。毕月乌在浓厚的瘴气团里艰难呼吸。奈落的脸明灭可见，表情似是不耐。
他大概想说，你怎么连瘴气都受不住。毕竟兄长五岁就习以为常了。
半炷香后瘴气突然向上环绕，造出斗大的空间，只在一面开了个洞，像是栖风避雨的落脚洞穴。清新的空气瞬间流通，原来下雨了。
“你出生的那日，也是大雨倾盆。”奈落兀自开口。“但你生下来后，雨就停了。星辰和光一起降临。”
他说的没头没尾，毕月乌却心领神会。
毕月乌，属月、为乌，是西方白虎七宿之第五宿。耀眼明亮的星斗在雨灾后出现，云销雨霁，彩彻区明，大吉也。
如此美好的星宿，是由父母赋予她的名字。
所以，他们一定比任何人都爱她，爱到就算是天上星，也想摘给她。
至于父亲爱她的程度跟母亲比么……
“如果母亲困在巫女封洞穴里，你会怎么做？”
“直接杀进去啊。”
意料之中的答案呢…
毕月乌又问：“那如果我被困呢，你也会来救我吗？”
奈落皱紧眉头，语气是真诚的不解：“巫女封都打不过，你也太弱了吧。”
“……”
所以父亲就是纯粹最爱母亲，过多的关注也不是因为她是巫女容易遇险，而是因为她是桔梗。
毕月乌才不会告诉父亲，瘴气意外强化了她的能力：掺杂着人类血统的半妖心思，她也能模模糊糊读出些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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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桔的长女毕月乌，名字来源于星宿解读中一句：内在有不为人知的尖刻偏激，设定是底线过高的半妖巫女。灵感来源：每次看犬夜叉总是为桔梗无私救人却无好报而愤懑（当然只是我意难平，桔梗大人肯定不在意这些hhh）尤其是救弥勒和琥珀，五人组没有一个会担心她会不会有事，但桔梗大人还是选择救所有人。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毕月乌才不会去做，还可能暗藏心思腹黑坑一把对方（腹黑和腹黑的孩子肯定是腹黑！）。所以个性会继承奈落多些。
吐槽役是来自奈落的嘴遁（扭曲版）。正常版：毕月乌：要我救你？拿你最珍贵的来换。没有？看来冷漠的尘世从未眷顾于你，既如此何不毁了这丑陋的一切，我可以借你力量balabala
妖术天赋高是因为奈落起点高，巫女天赋本文没体现是因为毕月乌一开始不想当巫女从来没好好学。当然后期练好了后是子世代中战斗值最高的（废话谁能同时跟奈落桔梗抗衡）左手一柄军扇右手一团灵力还会读心和反伤就问谁不害怕。
镜子反伤、军扇、读心的设定分别来自神无、神乐、悟心鬼。毕月乌表现出来的能力是奈落分身们的，因为觉得女孩子挥舞触手骨刺怪怪的（其实这设定给了弟弟←构思ing）。
不同于少小离家老大回的哥哥榟，妹妹毕月乌自小在人见城长大，自以为过着恩爱父母的忘崽生活。因为哥哥太过优秀遗留下阴影和成长缺席，毕月乌单方面认为兄妹关系一般（老傲娇了，用的武器一直是哥哥给的军扇），但榟很爱这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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